而大公右手边，戴伦正像一只高傲的公鹅，时不时看看两侧的大公和佩德罗。
最终，别无选择的季燃和祁执在大公右手边坐了下来。
见所有人已经依次落座，大公伸出纤瘦细长的手指，捏着银汤匙的柄，敲了敲餐盘。
仿佛有所呼应一样，头顶的蜡烛亮了许多，大公的脸被衬得更加惨白，黑色的眼仁却越发醒目，在耀眼的灯光下，仿佛两枚漆黑的纽扣。
大公裂开嘴唇，朝着众人露出微笑：“各位好，我是罗德曼一世，欢迎来到我的下午茶会。”
说是欢迎，嘴角也裂开了微笑的弧度，然而大公的表情几乎无法称得上是笑容，反倒让人感觉毛骨悚然。
童沅悄悄勾着脖子看向对面的季燃，侧头小声道：“我可以确定，欧洲史上，不论是卡斯蒂利亚还是其他什么国家，绝对没有罗德曼这个名字的存在。”
这就意味着，他们身处一段不属于历史记载的平行时空中。
桌上，食物散发着迷人的香气。
说是下午茶，倒不如说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份正餐了，女佣们端上前餐，盘子里是散发着黄油、橄榄油和蒜、百里香气味的面包，边上放着薄如纸片的风干火腿。
面包看起来十分酥脆，火腿也散发着鲜亮的光泽。
配餐的起泡酒一杯杯放在寂静的餐桌上，微粉的气泡不断上升、碎裂。
所有人都没有动作。
没有人敢吃这些食物。
见众人面面相觑，罗德曼大公抬起手，沉默地开始用餐。
季燃连正式的应酬都没有参加过，更别提这样的欧式茶会了，于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大公，生怕自己有哪里的礼仪、用餐的顺序出现差错，丢人现眼。
大公拿刀叉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——
仔细看过去，虽然罗德曼大公的手指苍白修长，但骨节似乎格外粗大，指腹隐约能够看见些许茧痕。
大公坐在雕刻精致、椅背极高的凳子上，显得异常尊贵，拿刀叉的动作却看起来不太熟练，有些生硬地切着手里的食物。
这画面总让人觉得有些违和感。
季燃收回了目光，朝身边的祁执看去。
所有人都有几分紧张，哪怕是看起来颐指气使的国王戴伦，和正襟危坐的元帅佩德罗，两人都显得十分拘谨。
倒是祁执，丝毫没有跟大公客气，捏起面包片，胡乱丢进嘴里，又拈起一片火腿，吃得津津有味，末了还喝了口起泡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