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今安趴在地上起不来。
面前一滩白色米汤黏腻物质,是从她口中喷涌而出的。
鸡爪般的小手分开两侧,撑在深色地板上,裸露的小腿和手臂肤色更是惨白到能见底,青色血管浮于表面清晰可见,白裙赤脚,披头散发半遮半掩着身子,看着就像个嵌进地板的可怜女鬼。
梁辉看着她眉心拧成一团,心里一万只羊驼在奔跑,他当然看得出来,她并不是故意的。
可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何面对她就是有这么大的怨气。
“你给我起来,床上躺着去。”
梁辉伸手准备去捉她手腕,却又停顿两秒后缩了回来,回头喊女佣过来帮忙。
几人手忙脚乱一顿收拾。
孟今安倒是躺回了床上,额上一层密汗,嘴唇都发白了。
梁辉看她眼睛闭上,莫不是真的断了气,忍不住伸手探她人中,口中呵斥一旁的女佣:“快点叫医生过来。”
女佣咚咚咚地下楼去找,医生饭也没吃,丢掉家伙就往楼上奔。
一摸额头不得了,高烧反反复复像洪水猛兽,不说孩子,大人保不保得住都难讲。
孟今安冷到开始打摆子,牙齿咯咯咯地直打架,手脚抽搐着,口里喋喋不休地呓语着什么。
几个人又是擦又是洗,医生顾忌她肚子里的小生命,不敢用药,只能物理降温。
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,床上的女人才稍稍好转睡着了过去。
梁辉急出了一身豆大的汗珠,衬衫都浸湿了,看着脸上稍稍有些颜色的女人开口问医生:“你说她咋就这么弱啊,动不动就是晕得不像话。”
女医生是华人,扭头睨他一眼,“你们这些大老粗哪里知道什么,她这分明是心病,气血攻心最伤元气,女人最忌讳气血亏空,她本身底子就薄,肚子里还有一个。”
梁辉觉得自己这是讨骂,默不作声,只能受着。
女医生拿出一瓶营养液挂上架子,将孟今安的手从被褥里拉出来,对准静脉扎了下去。
一次不行,血管太细,又拔出来重新扎。
反反复复扎了三四次才勉强找了个位置给她输液,贴好胶带后环视一眼房间,忍不住叹了一口气,“这样的环境,别说一个孕妇,换成你在这里关着试试看,心里郁结,一个诉苦的对象都没有,不绝望才怪。”
梁辉挠了挠后脑勺,浓眉上下跳跃:“医生你陪她聊天不就好了,反正你也是女的。”
医生朝他翻了个白眼,“你这种大老粗,跟你说了也不懂,她需要的是亲近的朋友,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行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