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伶妩跪在屋前的地上。
大雨瓢泼,豆大的雨点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身上,给人一种会将她身子砸摇晃的错觉。
“你可知错?”
清冽的声音从屋里传来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。脚步声渐近,那人轻推开门,露出一张苍白阴柔的脸。
周遭的空气恍若突然凛冽了起来,李伶妩不敢抬头,只得死死盯着他黑色的靴子尖,咬着唇一声不吭。
李茂典微微俯身,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,将那张清丽的脸庞抬起来,迫使她看着他。在李伶妩有些惊畏的眼神中,缓缓笑道:“衣裳都能送错,净会惹娘娘生气。”
他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脸颊,似是在逗弄一只小狗。
李茂典嗤笑了一声,最终还是松开了手。他随意地转了转手腕,目光阴沉地秾睇着眼前的小姑娘:“你若不是我的侄女,恐怕早就没命了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:“你父母把你托付于我,就应该乖乖听话,谨言慎行,切记这是宫里。”
李伶妩的身子一僵。她想起了自己的出身,以及父母将她送进宫的初衷。李茂典固然阴晴不定,还是个宦官,但他是皇帝信任的首领大太监,是她最大的靠山。
李茂典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。穷人家的孩子向来早慧,何况是在梀州那种穷苦边境出生的李伶妩。
“行了,回去吧。”李茂典眼见着这雨好似永无停歇之势,便也松了口,道:“我不想再看到有姑姑来告你的状。”
李伶妩朝他重重磕了一个头。她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打湿,正沉重地贴着单薄的身子,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笨重。李茂典给身侧路过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,嘱咐道:“这孩子晚上八成要生病,叫罗琪照看会儿。”
果不其然,当天夜里,李伶妩便发了热。同寝的姑娘们皆退避三舍,生怕被她传了去。
“她这样不会烧坏脑子吧。”
“她从边境那种鬼地方来,身体怎么可能会差成那样。”
……
耳边的议论声渐渐平息。
李伶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只见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。眯眼细看,竟是白日里告她状的罗琪姑姑。
罗琪手中正端着一碗汤药。下一秒,她将李伶妩扶起,让其倚靠着墙,自己则坐在床榻边,用汤匙搅动着苦涩的汤药。看模样,是欲喂李伶妩喝药。
李伶妩没有力气去拒绝,只得乖乖张嘴,艰难地吞药。她听见罗琪道:“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。”半口药还在嘴里来不及吞咽,李伶妩连忙捂住嘴开始猛烈咳起来。
罗琪放下药,伸出手去拍她的背:“慢些咽。”
她睁大了眼,困惑布满双眸,下意识侧身去避罗琪的手,声音喑哑不已:“姑姑,你明明...”
“是,我知道,我都清楚。”罗琪直直对上她的眼,道:“但你能证明是别人调换了那些衣裳吗?”